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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卷 蟄伏應有時,破繭一念間 第188章 並非事事均在掌握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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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跟戴鐸相熟的商人哆嗦著說道。

“一定要活擒了!”

胤禛瞅著那馬上的身影,只覺一陣輕松,終於能將這人拿住了。他倒要看看,這個李肆,到底有何等古怪。

馬鷂子應著嗻,也是出了口長氣,同時看了看身邊的李衛,心說此人也真是人物。就靠著他的建議,夜裏回到這百花樓,暗下用欽差關防將來此勘察的巡丁頭目鎮住,脅以身家,許以前程,將其收為己用。再由他以查案的名義,發動巡丁清街,然後自己的人來布網。這李肆縱然有三頭六臂,也再難逃脫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不是那陶富供說李肆一定會到現場勘查,他們還真難找到下手處。

一想到那對夫妻,馬鷂子腦子就是微微一麻,也有了好奇心思,想見見這李肆的真面目。

“等他們再近些……”

馬鷂子吩咐著手下。

眼見離百花樓只有六七十步,樓前一個頭目裝扮的巡丁招手喊著:“是李太爺麽?”

一切如常,李肆兩腳一碰馬腹,就要急行,卻聽身後急促馬蹄聲響起,還夾著一個熟悉的嗓音,只是因為太過惶急,顯得格外尖利。

“李肆——小心——”

安九秀並不確定前方就是陷阱,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,任何一個意外,都可能是那個四阿哥的陰謀,所以必須在第一時間警示他。

李肆心弦劇震,雙手勒韁,剛起步的馬兒一聲嘶鳴,高立蹬蹄,後方一騎人馬也揚著老高的塵土,猛然追了上來。

“動手!射馬!”

馬鷂子高聲呼喊,然後一拳頭砸在樓欄上,還是太遠。

嘩啦瓦聲不斷,大批兵丁從街道兩側的屋頂冒出,噔噔的弓弩弦響連綿不絕。

利箭破空,血花紛飛,不僅將李肆這一行人罩住,正急沖而來的潔白人馬也不斷綻開團團殷紅,可人馬都已經奔得麻木,根本停不下來,直到馬腿被一箭射穿,白馬才哀鳴一聲,轟然倒地,將馬上的白衣纖影高高拋起。

安九秀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灰紅相間的光影,正被鋼鐵之雨沖刷著,她就穿越在這些雨點之間,肩頭、腿上連連被雨點浸透,她都只覺涼了一下而已。身體被這力道帶動,就在半空翻轉,心口再是一涼,劇烈的疼痛才在腦子裏炸開。

重重摔在什麽柔軟的東西上,然後落入了一個懷抱中,一股她從未感受過,卻覺無比熟悉的溫熱,將眼中模糊的世界拼回了真實,一張清秀面目映入眼中,正被層層無比覆雜的情緒罩著,那不就是……她的男人麽。

李肆的臉上正浮動著憤怒、懊悔,而瞧著她的目光還帶著濃濃的憐惜和內疚,安九秀說,這就是我想要的!接著眼角溜到一枝羽箭正插在自己的胸脯上,她只覺天暈地轉。

“我不想死,嗚嗚……我還不想,隨便你怎麽對我,我只想繼續守在你的身邊!老天啊,讓我活下來……”

安九秀扯著李肆的衣領,語無倫次,淚如雨下。

少女只穿著一身潔白的軟紗褻裙,裙角間就能看到粉嫩肌膚,一頭秀發更是沒梳理過,就這麽策馬狂奔在大街上,為的就是給李肆報警,李肆還能說什麽?

“會的,九秀,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。”

他只是這麽說著,少女得了他的保證,心神散開,暈厥過去。

“小子們,你們也要和我一起活下去!”

接著李肆揚起了嗓音。

伏兵驟現,弩箭攢射,到現在不過眨眼功夫,可現場三十多司衛,連帶李肆,都已經沒在馬上。不僅馬被射得如刺猬一般,人也大多受了腿傷。

“踩著敵人的屍體活下去!”

龍高山喀喇折斷腿上的箭桿,咆哮出聲,司衛們紛紛應合。就在這同時,從街道兩側的房屋裏又沖出大群兵丁,可這威勢卻被他們一聲呼喝給壓住。

“李肆!我等奉朝廷之令緝拿你,快快束手就擒!”

遠處的百花樓上,一個熟悉的粗豪嗓音在吼著,李肆眉頭一皺又一散,他聽出來了,李衛!真是冤家路窄啊。

懶得去想這家夥為何冒了出來,李肆晃眼打量,屋頂上有百來弓弩手,左右兩側是近二百兵丁,而他身邊只有三十來個司衛,還都人人帶傷。

看似末路了呢,李肆呵呵輕笑,下達了命令:“開火!”

到了這般地步,再惜命也無用,就放手一搏吧。

龍高山沈聲低喚:“準備……”

百花樓,李衛的身後,胤禛將這一幕清晰看在眼底,那個白衣女子,想必也是被李肆蠱惑的愚昧之人吧,看來這李肆的邪魔之氣還真是濃烈,胤禛心想,最好是帶到僧寺去審訊。

李衛一聲吼,李肆那群人沒什麽反應,還以為是被這一場突襲給嚇住了,可接著胤禛、李衛、戴鐸乃至馬鷂子等人就被一陣連綿轟鳴給鎮住,同時下方的街道噴出團團濃霧,將百花樓上這幫人的心神猛然擠出了真實世界。

似乎無盡漫長,卻是轉瞬之間,他們出竅的魂魄正要回體,又一陣轟鳴再度響起,將那魂魄震了出去。再三再四,魂魄跌宕,人人呆若木雞。

對胤禛來說,本該是極為熟悉的動靜,他經常跟著康熙巡閱秋操。別說槍聲,大將軍炮的連綿轟鳴,他都聽慣了。可眼下這四輪槍聲,不僅厚重沈悶,還格外整齊。中間夾雜著像是指揮的人聲,有如那鋼鐵輪盤被一格格撥動一般,帶著人力無法抗禦的韻律之力。從杭州到廣州一路所見,以及青浦貨站所受的震撼,也跟這槍聲混在一起,讓他猛然失了神。

等那轟鳴的尾音滑落,胤禛才神識歸位,背後卻已經濕透。

噗噗一陣雜響,數十具屍體從街道兩側的屋頂滾落下來,砸在兵丁人群中,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亂。

“入娘的!早知道就連人帶馬一起射了!這幫人居然人人都有火銃!每人還是兩桿!”

馬鷂子差點捏碎了樓欄,可四阿哥一定要活的李肆,就只能靠他手下的小命去換了。

“王爺!趕緊離開!”

就見兵丁的屍體如下餃子一般摔下去,李衛也一臉慘白,徑直叫了起來,有火銃的戰鬥,那可不容旁觀,一個不留神就被飛子傷了。

“王爺……難道是……”

李衛喊得急切,李肆聽到了,心中豁然開朗,同時也在暗自悔恨,自己對胤禛這個二楞子還是太低估了,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瘋子!居然丟開另外兩個欽差,一路微服急行到了廣東,然後有李衛這個知道一些根底的人輔佐,徑直就來緝拿自己。

想著之前還在謀劃刺殺胤禛,李肆嘆氣,自己終究不是聖人,這幾年在廣東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,已經有些膨脹麻木了。那麽……王陶夫妻,估計已經落在了他們手裏吧,眼前這場伏擊,肯定是這胤禛的手腳。

擡頭看去,也就六十七步,不到百米的距離,李肆舉起月雷銃,心說咱就試試這理論上的概率……

李衛在樓上瞧得清楚,驚得辮子都要翹起來,轉身一把抱住了胤禛,埋頭朝地上撲去。

砰聲悶響在遠處,啪聲裂響在近處,同時傳入耳中,一團煙塵就在李衛身邊三四尺的柱子上炸開,嚇得戴鐸和馬鷂子都抱著腦袋撲在地上。

過了許久,李衛還不敢放開胤禛,卻感覺身下的人體呼哧呼哧正起伏不定,似乎有一團風暴在醞集著。

他也不敢直接起身,打了個滾趴在地上,正與胤禛側臉相對,然後心中就咯噔一響。胤禛正一臉酡紅,咬著牙瞪住了他,似乎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,嚼成肉渣。

“一時事急,還請王爺恕罪。”

李衛像烏龜劃水一般,趴著向胤禛拱手,心中卻道,又不是皇上,壓一壓用得著這麽生氣嗎?

“離我遠點!”

胤禛卻沒給他好臉色,貼地一腳踹來。

自己滾到墻邊,李衛品品之前的身體感覺,心口喀喇一下如玻璃般地裂開。

第四卷 蟄伏應有時,破繭一念間 第194章 四哥對四爺:這是一場暗戰

李肆並不知道自己這一槍的後果,只是在哀嘆,理論上的概率,果然從來都是理論上的。

“正目槍,副目刀牌,結陣後退!”

龍高山下著命令,這個二十六七的瑤族漢子氣質跟於漢翼類似,都是謹慎細致,李肆對他在事務上的信任,還要多過盤石玉。這也難怪,龍高山之前可是專獵狐狼的獵戶。

李肆抱起安九秀,十多個雙槍司衛把他圍在中間,另一半司衛取下背上的藤牌,拔出腰刀,護在外層,一點點朝後退去。之前三十人六十槍,將屋頂的弓弩手打倒二十多人,不僅嚇得弓弩手全都趴了下來,再不敢顯露身形,左右兩側的刀牌兵也都被震得不敢上前。

“沖!沖啊!拿住李肆,賞銀千兩!加官佐領!”

馬鷂子清醒過來,在樓上高聲喊著,三百人,三百人突襲三十人,居然被一通排槍打得沒了膽子,這還是兵嗎!?真要被他們跑了,恐怕那刻薄四阿哥,會把自己也弄到寧古塔去吹風吧。

被他許下的犒賞震動,這些將軍府親兵的心神終於聚了起來,都是惱羞成怒,這點人還敢囂張,當我們旗人跟你們漢人一般廢物?

左右兵丁振奮心氣,一擁而上,形勢再度急轉直下。小小圓陣裏,持槍司衛還在裝彈,外層的司衛已經被砍倒了好幾個。如果他們不是李肆從千人裏精選出來的好手,又受過嚴三娘的嚴格訓練,估計片刻都擋不住這十倍人的沖擊。

就在外層司衛即將被人潮完全吞沒時,內層司衛終於準備就緒,十多柄月雷銃幾乎就指著兵丁的腦袋開火,轟轟連響,一圈紅白漿液在密集的人潮中炸開。

這圈漿液帶起一股無形的震蕩,卷得兵丁們退潮一般散開,雖然知道這些火銃需要時間裝彈,可誰願意冒著那危險,送到槍口前就死?

“弓弩手!給我射!全都射倒!”

眼見肉搏兵被打退,馬鷂子很是慶幸自己沒有親自動手,可瞅著小小的圓陣再度啟動,朝著街口突去,他又發了急,趕緊招呼起還趴在屋頂上的弓弩手,這時候也不管會不會傷到李肆了,只要不把他射死就好。

弩箭又如雨點一般落下,內層用槍的司衛都不得不撐起藤牌遮擋,龍高山對司衛們喊道:“腿腳還靈便的兄弟,趕緊護著總司搶出去!”

還能站著的司衛也就十七八個,其中腿上沒傷的也就三五個,這是要把龍高山等人丟在這當棄卒,李肆看看懷中那白衣已被染得猩紅的安九秀,心說我討厭這樣的選擇。而且,還有其他的選擇。

李肆阻住要護著他離開的司衛,指了指龍高山腰間一個東西,“吹!”

龍高山楞住:“這是巡丁的召集號,他們可也是官兵。”

李肆一笑,回想起當初留用龍高山的情形。盤石玉不懂事,非要人代他守在李肆身邊,李肆也不跟他計較,但於漢翼等人怎麽可能隨便讓一個外人來當隨身侍衛,所以一定要盤問清楚。

當時於漢翼問得很直接,說跟在總司身邊,不定就是幹著造反的事,龍高山嘿嘿笑了,笑得很詭異,對於漢翼說:“十三年前,我就在造反了,還親手殺了好幾個清兵,你們真要造反,還得喊我前輩呢。”

當時李肆才記起來,連南瑤民在康熙四十一年就反過,清廷調了幾省數萬綠營,連剿帶撫才擺平。

眼下聽龍高山這話,已是自居為反賊,李肆搖頭:“我們現在才是官兵,他們是賊匪!”

以李肆對廣東官場的把握,只要胤禛跟地方官員亮身份,他就能知道。此次出事,就在於沒料到胤禛微服而來,不亮欽差儀仗,不招呼地方官府。現在圍攻他的兵丁,聽剛才那許諾,也該是廣州將軍府的旗人親兵。管源忠跟廣東官場不是一個體系,不得不配合胤禛,但看安九秀能跑來報警,說明背後也是管源忠在通消息,只是陰差陽錯,晚了一夜。

眼下形勢就很覆雜了,雙方都沒擺明車馬,李肆現在還是正牌的朝廷命官,雖然只是個芝麻大的典史,可這招牌還能用用。剛才他和龍高山一樣,遭了伏擊,下意識地當自己“暴露”了,現在回過了神,腦子終於也能轉到這點上。

尖利而高亢的哨子聲響起,百花樓上的胤禛等人只在皺眉,以為是招呼援手,可眼前事情即將解決,總不成有天降神兵來幫忙吧,從青浦貨站到這裏也得小半時辰呢。

“不好!那是城防哨聲!而且是有緊急之事的招呼!”

馬鷂子變色,這哨聲他可聽過,也就是李肆就任南海縣典史後鼓搗出來的。這一聲哨響,估計不過片刻時間,附近的巡丁、衙役,城守汛的汛兵,甚至火鋪的鋪夫都能聚集過來,到那時事情就覆雜了。

“怕什麽,主子把欽差身份一亮,來了正幫著咱們抓人!”

戴鐸卻是笑了,這不是作繭自縛麽。

可他這話,得來的卻是胤禛惱怒的一聲冷哼。

“這可不妙,李肆是現管,咱們這邊沒一個當地官府的人……”

李衛很清醒,胤禛一個人徑直來了廣州,還沒知會廣東督撫和廣州府,驟然冒出來,那些廣州人可不一定買賬。昨夜他誘逼那巡丁頭目,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讓他信了來的雍親王是真的雍親王。

“那還等什麽!人聚齊總得時間,趕緊拿下他!”

胤禛強自按捺住自己咆哮的沖動,在他看來,馬鷂子這幫兵太無能!

馬鷂子被胤禛如刀的目光插著,再度招呼手下沖上去。可他本人卻還是不願下樓督戰,要被瞅出是頭領,丟掉小命也就是一槍的事,這可跟當面拼刀子完全不同,勇氣和本事都沒用。

頭目都是抱著這想法,手下的兵心思也差不多,就連屋頂上的弓弩手,都是驟起驟蹲,只顧著把箭射出去,對司衛的遠程威脅頓時小了大半。

借著這功夫,司衛緊急給月雷銃裝彈,再一輪槍響,將幾個自詡勇武的兵丁轟倒,街道上的兵丁也都散到了角落裏,就遠遠地圍著他們,不敢靠近二十步之內。

小小圓陣,帶著一條條血滴而成的痕跡,已經近了街口,遠處還能看到無數圍觀的民人。盡管槍火大作,他們卻還是不改看熱鬧的本性。只要退出這街道,就能跟民人相混,胤禛再發瘋,那些廣州將軍府的兵也不會再跟著他一起瘋,沖進繁華大街裏追殺。說起來還虧了安九秀的警示,否則等李肆近到百花樓前,那可是再難脫身。

“火銃!為什麽他們會有那麽多火銃!?”

胤禛也覺不妙,終於咆哮了,陶王夫婦身上的火銃成了他的繳獲。瞧那做工和材質,而且還是少見的燧發火銃,眾人都一致認為是洋貨。可沒想到,李肆身邊的侍衛,也全都是這樣的火銃。今日真要事敗,就敗在火銃上。

“你們為什麽沒有!?為什麽不帶鳥槍兵來!?”

接著胤禛又朝馬鷂子發火,馬鷂子學乖了,就只一個勁地認罪,絕不分辯。為什麽不帶?他們廣州旗營又不是火器營,旗營裏的鳥槍兵比綠營的鳥槍兵地位還低,一個個全是混吃等死之輩,他怎麽敢帶?再說四阿哥你老爹一再說了,咱們旗人就重騎射,這鳥槍……分中無用,就是羸弱漢人的東西。

胤禛還要找什麽岔子洩憤,李衛一聲低嘆:“王爺,趕緊收兵,知會巡撫衙門,遮掩這趟首尾。”

眾人朝樓外看去,卻見大批巡丁衙役湧了過來,還有巡城馬隊在後面隱約可見,要被李肆借著勢頭反壓回來,事情就麻煩了。

“馬上去見楊琳!著他速速擒拿李肆!”

胤禛腦子也冷靜下來,同時暗恨自己沒記住皇阿瑪的叮囑,之前在暢春園就說過,楊琳剛來廣東,應該還算可靠。要是先跟他通個氣,借他的名義行事,也不會搞到現在這樣。

“還是怪李衛!非要說廣東一省地方官都不可信!”

終究他還是不覺自己有錯,他只是掌總而已,嘆只嘆手下人才雕零。

胤禛說到讓楊琳擒拿李肆,眾人都只覺是廢話,事情搞成這樣,李肆肯定是要逃脫了。

身後陡然多了大批人手,李肆第一反應想的不是逃脫,而是馬上張開大網,將胤禛指為假欽差,徑直抓來砍了。

可再看看圍攻他的兵丁紛紛退卻,露出血肉狼藉的街道,這麽大動靜,再不是他一人能掌握的,李朱綬都掌不住。到任才三四個月的巡撫楊琳就在這城裏,他可不會坐看這場大戲,而胤禛……多半已經去找那楊琳,要他出面緝拿自己了。

“帶上我們的人,去英慈院!”

時間已然緊急,可李肆卻越發冷靜,既然胤禛要走官面程序,他還有作準備的時間,準備著……作出選擇。

馬車裏,懷中人低低呻吟,李肆看著這個歷來都低眉順眼,差點還被自己吃了的江南美女,再想到自己差點被她用墨水瓶砸破頭,也是感慨不已。這還是個心中自有一番天地的姑娘,居然能穿著露出胳膊大腿的褻裙飛馬急奔,對自己用情之深,已非一般人能比,怎麽自己就早沒看清她真正的心意呢?

“我雖然天降而來,卻不是無所不知的神仙,作的決定也絕不是完美無瑕,無懈可擊,可我一定會繼續努力,就為你們,就為我身邊所有的人。”

李肆撫著安九秀的蒼白面頰,低聲自語道。

康熙五十四年二月九日午間,廣東巡撫楊琳在巡撫衙門驚見四皇子、雍親王胤禛,胤禛一臉氣急敗壞,就只勒令他趕緊捉拿南海縣典史李肆。

還沒來得及作出回應,廣州知府李朱綬又找上門來,通報廣州城西百花樓發生駭人聽聞的血腥事件,先是昨晚有人劫走百花樓大掌櫃,今早南海縣典史李肆前往勘察,卻遭數百人圍攻,現場遺屍數十具,足證有反賊在廣州城裏活動。

想著胤禛剛才的話,楊琳刷地就出了一腦門熱汗。他早知胤禛會在廣東攪起一場血雨腥風,可那只是說的官場動蕩。眼下胤禛偷偷摸摸來了廣州,還真的搞出一樁貨真價實的血肉風暴!

“王爺所領欽差,是清查縣府工商事吧?”

胤禛搞出的爛事,楊琳不得不擦屁股,把案子從廣州府轉到了按察使衙門,由他親手捏住,再趕緊寫奏折通報。可胤禛還要逼著楊琳動手,他只能提醒胤禛,不要繼續過界。

“李肆作惡多端,廣東之亂,根源全在他身上!只要緝拿到他,縣府工商事自可迎刃而解!”

胤禛可不會在楊琳面前退縮,而這番理由,似乎也足夠了。

“可其他二位欽差還沒到,王爺此番行事,下官可是難為啊。”

楊琳打起了太極拳,這也是必須的。跟著胤禛胡搞,出了什麽問題,康熙對胤禛和對自己的處置,那可完全不同。

“那李肆和手下私藏違制火器,形同造反!你等廣東官吏居然坐視不理,就不怕我全都參了!?”

胤禛換了個攻擊方向,徑直耍橫了。

“這個……李肆身為典史,就算有違制火器,也不能以草民等論吧,再說火器涉及軍事,也非本撫事務。”

楊琳繼續玩推手,這個借口太草率,而且跟自己沒關系,要找就去找總督趙弘燦吧。

胤禛還不是雍正,怎麽壓楊琳,對方都以各種理由推脫,而且最有力的理由還是等到三位欽差聚齊,接下欽差儀仗,胤禛才有真正插手廣東事務的權利。

胤禛這才感覺到,自己要走這官面程序,還真是自投羅網。

李肆和胤禛在康熙五十四年這一場會面,最終成了一場不見於天日的暗戰。

“還有條路,就看王爺能不能立下大決心!”

胤禛不死心,還真想找兩廣總督趙弘燦。李衛離得遠遠的,不敢靠近胤禛,咬牙跺腳閉眼,對胤禛又獻上一計。

“大決心……”

胤禛兩眼亮了起來,皇阿瑪挑中自己,不就是要找有大決心之人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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